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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我……”琼羽坐到徐麦冬旁边,看着她亲自上手碾药,犹豫着灵光一闪:“我是敬安侯府的侍女,姑娘大概听说过吧,我们侯爷年老,世子又有腿伤行动不便,我出门是为府上添置东西的。”

  徐麦冬似乎信了:“原是侯府的人呀,怪不得长得好穿得也好。”

  “侯府里下人们都各忙各的,我出来也没人同行,谁想光天化日我就被个壮汉绑了去!”说她其实是给文弱书生样的掳走太不现实,琼羽装作受惊,抚着胸口编道:“我醒来就在山上了,歹人像是嫌我碍事,把我扔在半路。”

  “别怕,你衣装整洁,他没有行什么不轨之事的。”徐麦冬无比同情,“你仔细想想,最近得罪了谁?可还记得那歹人身量容貌?我感觉他定是盯住了你,没准是个惯犯!”

  “惯犯?”琼羽嘴上说着壮汉,心里想的是沈决,沈决拿她的安危几次三番地威胁萧云奕,着实称得上惯犯了。

  她留意问道:“徐姑娘,你对附近比我熟悉,你在上山下山时,可发现过什么隐蔽的住所?”

  “此地山清水秀又近京城,早些年是隐居之士的首选地段,因此这边建过不少院落。”徐麦冬以为琼羽害怕歹徒追来,便安慰道:“奇人异士数不胜数,为达隐蔽自会使用机关巧劲。我这院子便是,其中道理我虽不懂,但不认路的没那么容易找来,你放心好啦。”

  沈决看中的关键在此。琼羽登时骨寒毛竖。

  徐麦冬往石碾里添了些草药,并不强逼着琼羽回想,她温柔道:“若有印象,咱们回城就去报官,没有也无妨,我会吩咐人将你平平安安的送回侯府。”

  “多谢徐姑娘。”琼羽悬多日的心有了落处,即使萧云奕正在禁足,没有法子派多人寻找,联络守城禁军,一旦进城,虞靖的人必然能发现她。最不济真去到敬安侯府,虞竣也是个能商量的人。

  “不用客气,往后我可能要去侯府找你,你若能为我试妆那真是锦上添花。”徐麦冬全当交个美人朋友,坦言道:“只是我才来这一日,接我的马车得四五日后到,正好你养养伤的,不然也受不住颠簸。”

  琼羽没有再好的办法,连连同意:“好,我听姑娘安排。”

  “待我磨完这些,你趴在榻上我给你上药。”徐麦冬挑拣几粒绿石,手中动作不自觉地加快:“你能走路,大概没伤到骨头。”

  琼羽耳聪目明,一打眼似瞅见了她的贴身之物,她伸手要拦无奈慢了一瞬,石碾底下传来玉石碎裂的硬响。她赶忙摸向腰间,青玉小剑仍在,轮廓却明显短了一大截!

  “姑娘,你刚刚放进去的是何物?”琼羽攥着剑柄在碾中翻找,小指长的剑身已被压的支离破碎,最大的一块只有小指指甲大小了。

  徐麦冬感觉出她闯了祸,咬着唇不知所措:“这几片薄玉是我今早在院里,无意间找到的。我当时还纳闷,质地如此好的南阳翡翠独山玉怎会出现我家,玉入燃香有润心肺助声喉,滋五脏止烦躁1的功效,我没多想,就,就捡来用了。”

  琼羽手抖得不行,小指旁还有血痂,她将几片残玉放在手心中拼拼凑凑,然而碎的过多,已经不能修合。

  “对不起,我不知这是姑娘的东西。”徐麦冬注意到琼羽放玉剑的位置,猜想道:“它应是在姑娘从山坡滚落时跌碎的,我一路扶着你腰,进了院子才松开。”

  琼羽瞠然自失,眼泪霎时夺眶而出:“所以它,掉在院子里了。”

  她千护万护,还是斩断了萧云奕滞留不前,所剩无几的情思。

  第71章 惊吓了  燃香有毒。

  琼羽克制许久恼苦的失去寄托顷刻爆发, 她攥着玉碴忘乎所有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徐麦冬在旁自责不已:“都是我思虑不周,独山玉怎会平白无故的落在院子里。”

  “嗝。”小剑是她自己弄碎的, 琼羽明白徐麦冬也是无心之举, 可这抽噎不是说憋就能憋回去的, 她打着嗝不忘宽解道:“不怪姑娘,嗝,真的不怪姑娘,是我不小心。”

  一说话, 喉咙酸涩更甚, 泪也落的更狠。琼羽情不自禁地呜呜出声, 泪眼朦胧道:“真没事,呜呜呜没事的。”

  徐麦冬拍着琼羽后背替她顺气:“事已至此,我们不妨想想如何补救?我在玉呀石呀方面颇有研究, 在京中的店铺收集了不少,虽没有似姑娘这块品质上成的, 但姑娘若不嫌弃, 我那些任你挑选。店里还有手艺精巧的师傅, 雕刻件外形一样的小剑不成问题。”

  “不必,谢过徐姑娘好意。”琼羽意识到失态,忙吸吸鼻子,极力顺顺当当地吐出一气:“我对玉翡并无兴趣,又是个不懂行情的,不好麻烦姑娘。而且, 它于我而言独一无二,重要之处绝非玉贵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。”徐麦冬惋惜道:“姑娘视其珍宝,力竭还要将它踹在身上的情分必然可遇不可求。”

  琼羽点头, 攥着残玉贴近心口,她脑子很乱,之前她只要看到小剑,耳畔能便回响起萧云奕的承诺。安慰也好,麻痹也罢,她就是靠着一腔爱意与幻想撑到现在的,可如今好像什么盼头都没有了。

  再张手时她的手心隐隐透出血色,徐麦冬担忧道:“我给姑娘重新包扎一下吧。”

  麦芽听到琼羽哭声早跑来附近,她盯着徐麦冬上药,药酒点在伤处刺痛的很,麦芽鼓起腮帮子对着伤口静静吹气。

  徐麦冬感觉到琼羽胳膊在抖,想着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:“它是姑娘的定情信物吗。”

  琼羽举起另只手摸了摸麦芽小脸,抿唇想道:青玉小剑是从一个叫拾花小楼的胭脂铺子买来的,京城卖粉妆簪饰的店一共就这么多,徐麦冬万一真将此事放在心上,各处为她打听哪里有独山玉做的玉剑,寻到店铺事小,涉及露过脸的萧云奕为大。

  他现下身陷困境,无论宫内宫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琼羽打定主意,垂头丧气道:“不是,它是我爹留给我的。”

  听到这话,徐麦冬稳稳上药的手不觉一颤,她抬头望向琼羽,有些伤感地唏嘘道:“姑娘在侯府当差,想必是自小就离开爹娘了吧。我无意冒犯的,只是感慨,你我缘见竟还是同病相怜。”

  “没事了。”琼羽微笑着晃晃麦芽的小手,麦芽会意,懂事地噔噔跑走。她转头轻声道:“徐姑娘何出此言?”

  徐麦冬抚上琼羽手背,似乎这样更易共情:“我自记事便没了爹娘。”

  琼羽心神乍恍,惊讶道:“怎么会,春光好不是你娘亲的心血吗。”

  “她是我养母,那时她失了亲女,我死了亲娘,我们正好互相有了依靠。”徐麦冬眼神空洞,勉强笑道:“突然提到陈年往事,一时不知从何说起。嗯,我亲娘出身低微,进京投奔远亲做了我爹的妾室,可我爹的正房是个不好惹的母夜叉,我爹惧内,她忍了两三年吧,忍到我娘满身病痛时给她,也给我扫地出门。”

  “我爹成了名声在外医术高明的郎中,我娘是奴籍,外人眼里她做了错事被主人家赶走顺理成章。”徐麦冬活泼语气不再:“她离了药根本活不下去,我爹却不为所动,眼睁睁看着她丧命。”

  琼羽无声握住了徐麦冬的手。

  徐麦冬抬眸一笑,面上恢复了些开朗:“从此以后,我便改名换姓跟着养母过日子,努力学些技能傍身。做我们这行离不开药理,我学归学,实则向来不喜。”

  琼羽理解道:“是因为姑娘生父的缘故。”

  “他救过好多人,唯独容不下我娘,好似我娘和他抢气喘一般。”徐麦冬撇嘴道:“他遭了报应,府里的独子没有养大,不过我万万没想到,我六七岁时,他打听到我还活着,便开始每月每年都缠着养母,求我归宗认祖。”

  “以姑娘的心性,”琼羽眨巴着眼猜道:“应该不会答应。”

  “是吧,连相识不出一日的姑娘都摸清了我的敢爱敢恨性子。”徐麦冬浅笑片刻,一字一顿道:“可我答应了。”

  她缓声化解琼羽的疑惑:“我养母昼夜劳累患上了严重的心疾,只有他有药方,只有他能延长我养母的寿命。所以我认了,我认了这辈子必定与他徐家纠缠不休。我答应他在及笄之年冠姓入谱,但绝不可能随他回府,我要在春光好孝敬养母。”

  “还好他没得寸进尺。”徐麦冬一丝不苟地为琼羽包扎完毕:“这不,我刚改姓不久,难受是真难受,厌恶也是真厌恶。”